第1522章全是人

走出去，就看见天宫国际广场上，黑压压站的全是人。
  几个局长一瞧，好家伙，这些人明显比昨天多了，看来短短一天，又组织了不少。
  只见这些人大多都带了口罩，脸上没有任何血色。有的脸上写着哀怨的神色，有的脸上写着愤怒的神色。表情各异，不是痛苦就是愤世嫉俗。
  人群中，拉了好几条横幅，上面写着黑色的字迹：
  “抗议天价抗癌药”、“控诉白山肿瘤医院卖黑心药”、“求z府做主”……等等。
  见着不少领导出来，病人们一下子激动起来，人潮涌动，就要冲上来。
  早有会所的保安跳上前去，扎起了人墙，把这些病人挡在外面。
  这些病人有很多都是癌症后期，病入膏肓，身体十分虚弱，没有半点力气，哪里能冲破身强力壮的保安扎的人墙，一时间被挡在了外面。
  病人只有大声叫喊：“我们知道这里有当官的，我们要诉说民情……”
  “对，你们这些当官的，管不管民生，管不管我们的死活？”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一时间，叫嚷声一片。
  杜斌皱了皱眉头，走上前去，伸出双手，压了压：“我是省卫生厅的厅长杜斌，你们有诉求可以通过正当途径表达，如此大规模集结，那就是聚众闹事，是违法的！”
  声音十分严厉，压根儿没有任何同情之意。
  下面立时有人激动地叫起来。
  “通过正当途径，你们不闻不问，压根儿就不理睬我们！”
  “我们命都没有了，才不管违法不违法？”
  “就是，你们这些当官的，根本不管老百姓死活！我们不用这法子，根本不行！”
  “对对，你是省卫生厅的厅长，正好，我们现在要控诉白山肿瘤医院，卖天价药、黑心药，你管不管？”
  “艾宁格，卖到10万块钱1盒。咱们这些癌症病人，压根儿买不起，只有眼睁睁看着等死，”
  “你们卫生厅都是干什么的？为什么不对药价进行调控？”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一瞬间，控诉声、质问声一片。
  作为省卫生厅的厅长，杜斌对此不仅不感到汗颜，反而是一脸不屑，指责说道：“你们这些人，根本 就不知道怎么回事？你们只知道艾宁格十分昂贵，但你们可知道，它的研发成本十分高呢！那些研发人员可是花了数十年的心血才把它研发出来，如果不卖贵一点，资金如何回笼？回笼不了资金，如何再次投入研发？”
  听起来，说的挺有道理的。
  但是，病人们不听。下方一个病人大声叫道：“就算这样，也要不到这么贵。”
  另外一个病人附和：“就是，听说艾宁格进价5万，白山肿瘤医院就卖到10万每盒，这是赤果果地搞垄断，坐地抬价，欺诈病人！”
  “就是，白山肿瘤医院太过份了，这种行为是可耻的行为！”
  “对，这样的做法太残酷，应该受到严厉谴责！”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一瞬间，下方病人情绪失控，叫声一片。
  杜斌听着，不由地脸色阴沉，咬牙说道：“真是冥顽不灵，世界上只有一种病，那就是穷病。你们这些人会落到这样的下场，那就是因为穷的原因。唔，我劝你们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，马上离开，不然，到时候给你们定个聚众闹事的罪名，可没有好下场！”
  那些病人全部惊愕，没想到堂堂省卫生厅的厅长，会说出这样的话。早就听说官商勾结，现在看来，真是不假。
  病人们好不容易聚集在这里，就是为了讨个说法，才不会轻易离去了。
  “我们不离去，今天你们当官的，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！”
  “就是，不给我们一个说法，我们是不会离开的！”
  “对对，看你能拿大家怎么样？”
  “我们就不信，还没有说理的地方了！”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愤恨声一片。
  “刁民！”相当于自己的权威被挑战，杜斌勃然大怒，大声叫道：“秘书，马上给我联系市公安局局长，派一对特警过来，我就不信治不了这些人！”
  立时，他身旁的秘书就掏出了手机。
  正要拨出，不料这时，忽然听到一个浑厚的声音说道：“慢着！”
  话音一落，就见人群中走出一个威严的男人，男人40多岁样子，浓眉大眼，神情严肃，目光如炬，不怒自威。
  跟着这个男人的，还有一个年轻小伙子，高高的，穿的西装，挺讲究的。
  杜斌先是朝那个男人看了一眼，一时没反应过来。正要撇头，忽然感觉不对，忙不迭再看第二眼，登时惊得魂儿飞出来，张大嘴巴叫道：“何副省长？”
  “什么？何副省长？”在场众人一听，都是一愣，连忙朝那个男人看过去。
  因为何副省长刚刚上任，大部分人不认识。但是市局几个领导还是认识的，在省里开大会的时候，见过一面。这会儿一经提醒，想了起来，都是惊骇大叫：“何副省长！”
  那男人踩着沉稳的步子走了过来，杜斌面上已经神色阴晴不定，眨眼功夫变得煞白。
  “何副省长，您、您什么时候来的？”杜斌瞬间没了刚才趾高气扬的气势，万分恭敬地问道。
  来人不是别人，正是刚刚上任蜀南省副省长的何守峰。主抓全省文化教育、医疗等方面的工作。
  “会议刚开始，我就来了！”何守峰面无表情，沉声说道。
  “啊！”杜斌一声惊呼。 岂不是自己讲的所有话，何副省长全部都听见了？
  正值惊骇，听何守峰严肃地说道：“杜厅长，你处理事情的手段真是了得啊！”
  傻子也能听出来，这是一句极具贬义的话。
  杜斌听到这里，心头“咯噔”一下，感觉后背一阵发凉，登时哭丧着脸。
  “这个……何副省长，事情并不是您想象的这样……”杜斌毫无底气，都要哭了。
  不料，还没说完呢，何守峰将手一伸，止住，威严十足地说道：“你不用说了，你的事情，省上一定会仔细调查，你就等着调查结果吧！”
  看似稀松平常的一句话，杜斌听着，却感觉是一道晴天霹雳。
  为官这些年，违法乱纪的事情他没少干。如果省上调查，一定会查出大批问题的。撤他的职只是简单的，坐牢，判无期徒刑倒是真的。
  杜斌才知道今天栽了大跟头，双腿一软，“扑通”一声跪在地上。
  “何副省长、何副省长，今天都是误会、误会……有什么事情，咱们好好谈……”
  但是，何守峰是何许人也。任凭他怎么说，却是不屑看他一眼，而是直接绕过他，走到了前方。
  乔元彪做梦也没有想到，新上任的何省长会突然出现在这里。此时，见省卫生厅的厅长都栽了跟头，他哪里还嚣张跋扈，一下子像是被人抽了筋一样，差不多把脑袋埋到裤兜里去。
  “你是白山肿瘤医院的院长乔元彪？”何守峰语气平淡地问道。
  “我、我是……”面对新到的副省长，乔元彪心中没底。而且最关键的是，这位新任的副省长，骨子里和言语中都透露出一种极度的威严，叫人胆战心惊。
  何守峰朝下方数百病人瞟了一眼，然后目光收回，再次瞧向乔元彪，忽地叹了一口气，语气极具平淡地说道：“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，众生平等，每个人的生命都值得尊重，无高低、贵贱、尊卑、优劣之分。”
  这话是道经中的言论，乔元彪依稀听了个明白，不知道新上任的副省长喜欢看道经相关的书，鸡啄米点头：“何副省长说对、说的对……”
  只听何守峰继续感慨道：“高昂的药价给病人带来生存的希望，但又断绝病人生活的希望，这是一种真正的生不如死的绝望感！”
  “啊！”乔元彪闻言身体一颤，心中慌乱，依旧连连点头。
  “所以，你这样做，从小的方面说，违背了人性道德。从大的方面说，违背了天道。因此，我在这里郑重其事地责令你，从此刻开始，禁止艾宁格的销售！”何守峰一本正经、斩钉截铁地说道。
  这话一出，周围的人都惊愕住了。
  下方的那些病人个个懵逼。
  要知道，那些病人控诉的目的，不是禁止艾宁格销售，而是希望艾宁格能降价。
  高价销售，那些有钱人还有一丝希望。但是禁止之后，所有人都没有希望了。
  登时，大家反应过来。先是有医院的院长，忙上前小心翼翼地说道：“何副省长，这样做，可能有点不妥吧！”
  “就是，这样子一刀切的方式，是不是有点太武断了？”
  “是啊，虽然艾宁格很贵，但毕竟给病人带来了希望。禁止销售，可是断掉了所有病人的希望呀！”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一时间，劝说声一片。
  但是，何守峰摇了摇头，十分坚定地说道：“艾宁格是国外药厂生产出来的，他们卖过来，本来就是天价。10万块钱1盒的价格，很多病人吃不起。就是按供应价5万块钱的价格，还是有很多病人吃不起。”
  说到这里，何守峰将目光瞧向张奎峰，点了点头，带着赞许的口吻说道：
  “我和张院长的意见是一样的，竟然好多人吃不起，还不如直接禁止。唔，刚才我已说了。给人生存的希望，但又断绝生活的希望，这是生不如死的绝望！所以，不如弃掉！”
  这话说的十分质朴，却是意义深刻。
  众医院院长听到这里，好似明白了，渐渐觉得何守峰说的有道理。